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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6章 氤氳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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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帝是個喜好享受的人,雁塢雖然建在郊野,但各種設施仍然十分齊全,與別處行宮無所差別,還修有湯殿。

不過這裏畢竟沒有溫泉,熱水需要人工一鍋一鍋燒出來,耗費巨大。也是因此,蕭寰得了這塢堡之後,湯殿就廢棄了,只留下了一處浴室。

雖然是浴室,卻也造得很是精美。

地面上,鋪著雕花石磚,靠墻處,是一丈見方的浴池,用漢白玉砌著,表面雕琢得光潔細膩。

這浴池的妙處,在於它底下掏了竈口,可以在外面燒火,讓池子裏的水熱起來。

虞嫣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,就明白了為什麽蕭寰選擇留著它。

高效省事,十分符合蕭寰的本性。

兩人獨處時,虞嫣不喜歡有別人在附近,蕭寰便讓伺候的人把東西留下,讓他們全都離開。這有一點不好,那就是什麽事都得自己動手。

“你先入內,我去看看火候。”蕭寰道。

虞嫣答應一聲,走入浴室之中。

一只鋥亮的銅雀踏雲銜花,傲然佇立在燈座上,明燈圍繞著四周,在水霧中泛著螢螢的光。

她脫了衣服,走到浴池邊上,伸手試了試水溫,剛剛好。

才走到浴池裏坐下,忽然,她註意到了邊上的蠟燭。

那是兩段粗大的蠟燭頭,一看就是從平常的蠟燭上故意截出來的,高高低低地擺著,很有幾分香薰蠟燭的模樣。

虞嫣看著,啼笑皆非。

上次在她那邊,蕭寰搬到二樓,跟她住在了一起。第一次用她的浴室的時候,蕭寰看著她的香薰蠟燭,很是不解,問她為什麽明明已經有了燈,還要點蠟燭?

聽虞嫣說那是為了營造氣氛,他皺了皺眉,說她這邊的人就是喜歡浪費,在他那邊,蠟燭都是殷實人家才用得起,她這邊居然用來擺看。

當時,虞嫣聽了,只翻個白眼,說他直男。

也不是那麽不開竅嘛……虞嫣看著那兩短蠟燭,心中哂然。

這時,蕭寰的聲音在屏風外面響起:“水涼麽?”

虞嫣道:“不涼。”

蕭寰於是把門關上,走了進來。

燭光搖曳片刻,又歸於平靜。

虞嫣整個人浸在熱水裏,趴著池沿,望著蕭寰。

只見他走到屏風前,動手寬衣。

他身上的衣服穿得一向不多,脫去外面的錦袍,下面便是單薄的裏衣。

少頃,他長臂一伸,裏衣寬下,露出頎長健壯的身體。

燭光的映照下,那背部的線條十分好看,平滑的肌膚下,凹凸分明,卻不幹瘦,看著飽滿有力。

屏風上畫著紛繁的花樹,與那身軀相映,虞嫣盯著,只覺賞心悅目。

美人如玉。腦海裏翻出這麽個詞來。

“你打算看多久?”蕭寰忽而開口道。

虞嫣回神,只見他已經回過頭來,目光玩味。

“誰看你了……”虞嫣說罷,倏而道,“寰寰,你能不能把那件裏衣再穿上?”

“為何?”蕭寰道。

“你脫下來的樣子,我想再看一遍。”

蕭寰:“……”

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虞嫣一眼,沒有照做,只接著解下袴腰的系帶。

窄臀下,筆直的長腿肌肉分明,依舊教人怦然心動。

直到他轉過來,虞嫣看到那中間的東西,終於老臉一紅,收回目光。

沒多久,蕭寰走進來,也在浴池中坐下。

池水陡然漫起,一下沒過虞嫣的胸口。

莫名的,她覺得自己的臉上也被蕩漾的溫水沾染上了熱氣,有些辣。

從前,她和蕭寰有過許多親密的舉動,包括共浴。無論是從前在這邊,還是上次在她那邊,虞嫣一度覺得,自己對這樣的事已經習以為常。

而現在,不知道是大半年沒見以至於自己的羞恥心似乎又充值了,還是他穿著嚴嚴實實的古裝的時候趣味確實不一樣,虞嫣每次跟他坦然相對,都會覺得心砰砰跳起來,仿佛情竇初開。

蕭寰卻似乎對這一切都已經熟悉非常,在虞嫣身邊坐下。而後,伸出手臂。

他的氣力十足,只攬著虞嫣的腰輕輕一帶,虞嫣就坐在了他的腿上,與他胸口相貼。

水溫愈加灼熱。

“在想什麽?”蕭寰問,“怎一直不說話?”

虞嫣的手攀在他的脖子上,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眼睛。蒸騰的水霧中,雙眸的底色愈加深黝,濃黑如墨,似乎能將人的心神通通吸走。

而那雙唇,卻光滑誘人。

“我在想,”她的手指輕輕掠過他的眉毛,將一顆水珠抹掉,“你不是說點蠟燭浪費麽?”

“在這邊,點燭是為了照明。”蕭寰道,“自不算浪費。”

這話一本正經,那聲音卻低低的,帶著些含糊的磁性,刮在耳朵上,心頭癢癢的,一陣酥。

虞嫣的手指摩挲在他的唇邊:“直男……”

蕭寰不再廢話,手扳在虞嫣的後腦上,將她壓向自己。

灼熱的氣息帶著水霧濕潤的味道,登時侵入,將她所有的呼吸吞沒……

“……方才我不怎麽說話,並非是我心虛,而是在認真琢磨,究竟誰人是狼。”堂上,王熙坐在榻上,侃侃而談,“諸位,你們就這麽相信六號是預言家,而非狼人悍跳?”

眾人的目光隨即投來,身為六號的滕蕙翻了個白眼,終於忍無可忍:“足下莫不是得了癔癥,每輪都來咬我……”

“不得爭辯。”當法官的衛瑯隨即打斷,說罷,看向王熙,“三號繼續。”

王熙於是接著道:“諸位須得想清楚,當下可是最後一輪。前面三輪,我等在這預言家的引導之下刀了一個又一個,加上獵人殺的,照理說早贏了,可竟然還不曾,事到如今,諸位還不清醒麽?”

眾人面面相覷,未幾,再進入投票,滕蕙被投死了。

衛瑯隨即宣布狼人贏。

一眾菜鳥震驚,而後,看著王熙笑嘻嘻地亮出了狼人牌,而滕蕙是貨真價實的預言家。

“王公子當真是巧舌如簧!”劉興一臉懊悔,苦笑道,“明明才上手,竟將我等這些玩了半日的戲弄於股掌之間。”

滕蕙瞪著他們:“他每次都說我是狼,都說錯兩回了,你們就一點戒心也沒有麽?”

“也有說中的。”她旁邊的一名侍衛訕訕道,“女君,你也不是善類,我等吃虧多了才提防起來。”

滕蕙一臉不服,正要再玩,這時,李泰走過來,吩咐一眾侍衛去準備換班。

衛瑯等人應下,紛紛從席上起來。剩餘的人太少,玩不起來,只得散了。

王熙看著滕蕙,見她神色戀戀不舍,微笑地走到她面前:“這塢堡中最不缺的就是人,女君若是還想繼續,在下可去再找些人來。”

說罷,將剛收拾起來的牌遞給她。

滕蕙沒好氣地看他一眼,接過牌,神色依舊冷淡:“不必,我要想找人,自能找到。”

王熙毫無慍色,見滕蕙起身要走,道:“女君若是要去找虞女史,在下勸女君一句,虞女史與殿下相會不易,春宵苦短,女君還是莫去打擾。”

滕蕙聽得這話,耳根一熱。

她瞥著王熙,冷笑:“王公子倒是手眼通天,我姊姊和殿下在做什麽都能打探清楚。”

“這豈用得著打探。”王熙頗是自信,“在下不過比女君多出來兩年,通曉些人之常情。”

說罷,他看著滕蕙的眼睛,認真道:“女君與其去做些不討喜的事,不若留下來,與在下談一談。”

滕蕙道:“我與足下有甚可談。”

“自是有。”王熙淡笑,“在下收了那許多的西域寶貨,女君難道不想知道有多少麽?”

滕蕙一楞,正往外走的腳步登時停住。

她看向王熙,臉上露出疑惑之色。

王熙也不多言,喚了一聲:“盧全。”

一名管事應下,走進來,手裏捧著一本冊子。

王熙將那冊子接過來,遞給滕蕙:“在下此番收的寶貨,都記在其中,女君可拿去看。”

滕蕙將信將疑地接過來,目光往上面掃了掃,果然,密密麻麻,各色寶貨的品類、名目、成色、數量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“王公子給我看這些,又是何意?”滕蕙問道。

“自然還是原來那事。”王熙微笑,道,“女君只要願意與在下合作,這冊上的所有寶貨,可聽憑女君處置。”

聽到這話,滕蕙的神色動了動。

“什麽叫都是我的?”她說,“王公子的意思,是分文不取,都送給我?”

王熙神色慷慨:“正是。”

滕蕙的唇邊也浮起笑意。

“只怕未必吧。”滕蕙不緊不慢道,“王公子用這貨換走了我的店,我連賣的地方也沒有了,要貨何用?”

“女君這話便言重了。”王熙道,“在下與人合作,向來童叟不欺。在下要了這店鋪,也不過是冠以王氏的名頭,添些錢財將店鋪做大,而掌管之人,仍是女君。至於盈利分成,皆可商議。”

滕蕙道:“哦?那麽這店鋪究竟是在公子名下還是在我名下?”

王熙意味深長:“這合作,在下可是要出巨資,女君總不該一點實利也不讓。”

滕蕙冷笑。

“所謂合作,也不過是為了買賣罷了。”她說,“我倒有另一條路子,不知王公子可有興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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